隔步村邊那條江

我不曾這么長時間在村里住過，而今沒有事了，在這陽光和熙的初夏，面對曾經朝夕相處的綠水青山確實有點流連忘返。

現在的環境和條件已不象過去，不僅有電，還有從禾山引來的自來水，日常生活感覺方便許多。

不管怎樣，畢竟這是自己長時間生活過的地方，只要一有時間，就會這里走走，那邊看看，仍象小時一樣沐浴在陽光下。

村子雖然還是過去的村子，但是卻不是過去的模樣。

像去年還是莽莽蒼蒼的松樹林今年卻已被砍伐而種上了油茶樹了，一覽無余，想到林間去走走也就沒有過去那種松濤起伏和林蔭如蓋的場景，也不可能去樹下或草叢中尋找松菇。

而村子的其他方面也或多或少會有這樣或那樣的變化。

隔步村在丘陵紅土之上建設，三面是田垅，而這一些又幾乎被村外圍的丘陵林地環繞，使村子處在一個較為封閉的狀態，而這條小江卻日夜不息地從村邊流過，經過那片農田而去。

入夏前田地翻耕、播種和栽插后，現在已是綠綠油油的一片。而此時那條從村邊流過而在垅中迂回的小江在遠處已看不見了。

于是我一有機會就會來到小江邊，尋找過去的印象。那天下午我帶著兩根魚桿，順著水流走，是想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下釣。

小江對我是不會陌生的，那怕相距再長的時間，小江的記憶并不象流水一逝而去，卻還深深地刻在我腦海里變成永久。

小江的形態，小江的內在，我可是十分清楚，因為在村子的范圍，不知多少遍，在岸上，在水底；也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從這邊到那邊，從那邊到這邊；釣魚、捉魚、玩水、洗澡、拔草；我們的幼年、少年，就是大些時，在村的活動總是離不開這條江。

因此我始終忘不了這條小江，那里有我的腳跡。平時沒事就會到江邊走走，也會想起過去到江里玩的情景。

我有一首《隔步南面一條江》的小詩是這樣寫的：

小江灣灣繞村行，四季都帶潺潺聲；

淺灘好捉上水魚，潭深可當洗澡盆。

沙丘常見五彩貝，下游處處水草肥；

垂釣最佳春三月，釣條黃鯰把家回。

我這次在從上到下走的過程也能更清楚地看到小江的變化，最明顯的是原來村子出入要經過橫跨在小江上的一座拱撟現在已經沒有用了，因為多年前修的一條水泥路改變了進村道路的走向，在拱橋的上面有了水泥橋，這位置原來是一個淺灘，有許多沙石，由于開挖，這里江面變寬了，水也深了不少。

我就從這個水泥橋下沿著江邊往下走。

在與拱橋相距的幾百米距離中，只見江邊的雜樹長得很高，因為根下泥土崩塌的原因，這些樹的重心偏移，一頭伸向江心，茂密處幾乎插足不進，樹的枝葉蓋住了半個江面，而江兩邊的野草也是異常茂密，不是沖擊力大的地方就基本上看不到江岸。

▲圖片來自小雄

我小時與伙伴們曾經沿著江岸摸魚，岸邊的暗洞和深窩處是主要目標，往往可以從中抓到一些在里面歇足的小魚，如果是深洞，可能還會有一些黃鯰，所以沿江摸魚還是一件快意的事情。

但有一次卻并不順利，一個普普通通的岸邊，手伸進去感覺一滑，抓出來的是一條長長的東西，并帶點紅色，才知是一條蛇，很快就顯出其原形，在我的手上咬了一口，便展開那長長的卷曲的身子，我只好迅速將其甩開。

雖說水蛇毒性不大，但回去后我奶奶還是用老辦法給我作了一次解毒。

只見她在平常有水沖刷的紅泥土的地方，挖一把沖涮后的顆粒狀的紅壤土，將其放入一只碗中，用清水洗過，再加入清水攪拌一會，然后將面上的水喝下去，這樣就沒有事了。

但這次之后我便再沒有去河里摸過魚，到不完全是“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問題，更多是人稍大些后興趣也有點轉移了。

初中后有空時主要轉向小江邊釣魚，特別是農忙假期間，水還有點涼意，但陽光下卻是暖暖地，這時候岸邊綠草萋萋，垂柳依依，釣桿伸向江面之上，耐心靜候的感覺很好。

三、四月是黃鯰活躍季節，它們既會在水底到處尋覓食物，也會順著岸邊下來的流水向上，這是釣黃鯰的好時機。

那一年的農忙假我和哨里、扁里三個在初中的伙伴一起來到江邊，好久我才釣了一條黃鯰上來了，大家興奮了一陣。

但他們倆還因為不見有魚上鉤而有點唉聲嘆氣，不久扁里的釣桿顯示異常，他沒有絲毫遲疑，一個閃電式的動作就扯上來了一個沉沉的家伙，一只好大的腳魚，足有兩斤多重。

因為鉤到腳魚的概率實在大低，這時我們高興程度比釣上一條黃鯰至少高幾倍，近乎欣喜若狂。

大家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做了，前面的時間也過了大半天，便收桿回村了，直接就到了扁里家里，他奶奶便連忙張羅著，一邊念叨著“我來燒給你們吃”。

而我們則分別到各家要了一杯油來，這在油很緊張的時候，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們心里都清楚不能因此增加同伴家的負擔，而其他的可以不管。

腳魚一熟那老奶奶就喊我們幾個來吃，這味道不知有多鮮美，加了點辣味，吃得相當舒服，而他家的眾多弟妹們似乎感覺我們大孩的行為與他們小朋友無關，只顧一邊玩去，并不會管我們吃什么，但我們還是不愿意這樣，首先就留下一部分下來給那些懂規矩的小孩子們。

眼下我拿著釣具沿江而下，在灌木、雜草還有荊剌茂盛生長的岸邊行走，來到那個拱橋下便停下了腳步，感覺這里垂釣的條件仍然比其他地方要優越：小江在橋上方不遠處開始拐彎，在橋下形成一個較長的深潭，清沏且顯得深不可測；接下來是一個較大面積的水灣，一邊有些小浪，另一邊顯得平靜；再往下是一片波光鱗鱗的江面，水雖不深但泥層很厚，而靠岸邊的那片沙灘也與江的走勢一致，呈扇形展開。

我在沙灘上將攜帶的物品放下，垂釣也從這里開始了。兩根釣線先在深潭試水，過了一會不見反應又稍作移動。

漸漸地我似乎感覺不到水下有魚兒在活動，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那種感覺。

過去只要下釣，這江面上始終可見泛起的一些小浪花，那是數不盡的參魚活躍在水面，水下也有釣線被碰撞和蚯蚓吃光而不知的情況。

而現在我還于江中投了些誘餌，仍不見小時候常有的場面，甚至水下好久不見有魚來光顧，于是只有頻繁地換位。

好象只有這樣才能從中尋找下兒時的樂趣，想想古代姜大公在離水三尺的地方還是用的一個直鉤來釣，且堅持了幾年之久，不就是尋求一種釣的感覺！

現在，我能在小時候活動的小江邊再用同樣的方式，也感到一種滿足。

這樣，我才能大半天仍在那里走來走去，并且還拍下一些照片，有江岸邊的垂柳依依，也有江面上的水光斂艷，還有拱橋上的夕陽如火。